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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一捧山野的风,撷一季凋落的樱,酿一坛思念的酒。
——思念至亲小舅
时光荏苒,岁月流转。匆忙间,岁月已过十年。
十年,冬去春来,你的音容笑貌不经意间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,恍惚中,感觉你只不过是出了一次远门,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。
那时,你虽然身患重病,但从没想过你会那么快离开。亲人当中,只有母亲,时常会在某一个寂静的夜晚,在长时间的静坐之后,沉沉地喘几口粗气,然后慢慢地抽几口烟,伤心地说:你小舅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走了,像是自言自语,又象是对我说。
幽静、寂寥的深夜,面对随时都会离去的至亲,母亲的不舍、心痛、无能为力,仿佛是尖利的针,深深刺痛周遭每一根神经,一股悲凉由心而生。
不幸真的被母亲言中了,悲剧真的发生了。
当接到表妹的电话,说你在医院抢救时,我立刻慌了,急忙告诉母亲、弟弟。我们迅速开车向胶州医院奔去。虽然车速已经够快,但我和母亲仍然觉得,今天的路程要比平时长很多很多。
当我们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的病房,看到你时,你已经没有了痛苦,安静地躺在病床上。忍了一路的泪水,此刻一下子涌了出来,我下意识地去轻轻地握住你的手,似乎还有生命的余温,真不相信你离开了我们,感觉你就是太疲倦了,在这嘈杂的环境里,熟睡几分钟,过一会儿你就会醒来。
然而,理智告诉我,你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。
晚上,走进你的家,家里处处都是你生活过的痕迹。
阳台上,你养的各种花卉郁郁葱葱,花朵竞相开放;床前的写字台一角,有你打开的书,有你滩开的电话号码本;另一侧,有120的急救医生为你做检查时用过的棉签,有医生为你做心电图时打印出的记录纸……
东西都在,而人却永远不会回到这里了,眼里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。
你生命的影像,永远定格在盛满浓郁忧伤的炎夏。
十年,岁月悄然又急促地奔涌而去。
你很少走进我的梦里,即使走进梦里,你的身影是那么模糊,而且我们之间总是隔着遥远迷茫的浓重水雾。
你好像是欲言又止,然后依依不舍地消失在若有若无的水的那一边。
母亲常说,你是一个苦命的孩子,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,然而你却是如此的聪慧,谦和友善,幽默儒雅,你给多少教过你的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又给多少你的同学、同事留下了深深的记忆。
你在那里的生活还好吗?见到父亲、母亲了吧。在那里你们终于团聚在一起,体会到了人间不曾体会到的父爱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这也是悲痛伤心的我们唯一感到一丝安慰。
都说岁月的河流可以带走记忆的一切,而你留在生命旅途中伴我成长的难忘瞬间,那份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的温暖厚爱,那些欢笑和泪水交织着的过往,经过岁月的筛洗和思念的叠加,却愈加清晰,永存内心深处。
浸入心底,流淌在血液里的亲情,怎会因时间的冲刷而浅淡和疏离呢。
那年夏天,潮湿炎热亦如你离开的盛夏,我又来到了你的家。看到你曾经工作的地方,一个有着浓郁文化气息的地方,曾经高大的白杨树,鹅卵石铺就的路径,冬暖夏凉带有厦檐的青砖白墙房子,在商业无孔不入的今天,已变成一座商业楼盘,昔日的一切已不复存在。
我默默地注视着,任泪水肆意流过,模糊迷离中,似乎又回到遥远的从前。
昨天,清寒初春的雨夜,又一次想起了你。
感觉中,你从未走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