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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东清洁能源公司  2016-02-05   车昊   11282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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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徽宗年间,统治者腐朽荒淫,世间奸佞当道,构陷忠良。在无数的魑魅魍魉中,陆虞候,这一逼反林冲的关键人物,在文中并未被着以过多笔墨,但他颇具代表性的劣迹却广为后世所唾。

  陆虞候名为陆谦,酒生李小二说道:“五短身材,白净面皮,没甚髭须,约有三十余岁……”,是高太尉门下心腹,同时又是林冲自幼相交的兄弟。正是在这个小人的一手操办下,堂堂的八十万禁军枪棒都教头,豹子头林冲委实度过了一段窝囊时日。直至他被剜了心窝,落得个七窍流血不得好死的下场,才叫人拍案叫绝,大呼快意。

  正所谓:一切诸果,皆从因起;一切诸报,皆从业起。回过头来看书中所载陆谦之事,其首次出现是从高衙内手下一个叫富安的帮闲口中得知,说他是“门下知心腹的”,细想来,高俅手下知心腹之人是为何许人?随后的只言片语却直接给陆谦定了位:明明知道他和林冲关系最好,却丝毫没有顾及此事可否有失,可以说,富安早已吃准了他的心性,料想他绝不会为了林冲得罪高府。高衙内的一句“今晚着人去唤陆虞候来分付了”着实精彩,一个“唤”,一个“分付”,同下文中的“唤酒保分付”相映成趣——差人来办如此“为难”之事,请都不说,要夜里直接“唤”出来,“分付”了,就如同对待酒保一样呼来唤去,也容不得商量,透露出了此人的轻贱。果然,次日,商量了计策,陆谦也“没奈何”,立刻就答应了,什么朋友之情,廉耻道德统统抛到脑后,成功踏出了卖嫂坑兄的第一步。

  陆谦来到林冲家中,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。林冲对他则是礼数尽至,备茶作饮,不曾有半点亏待。陆谦见林冲烦闷,故作关心,实际上,他岂会不知林冲所烦闷的正是日前高衙内当众调戏林氏之事。作为好友的他对林冲丝毫没有半点同情,反倒是借此机会邀林冲外出饮酒,意图调虎离山,毫无保留地利用了林冲对他的信任,可谓不仁不义、虚伪之极。且看他赤裸裸地取悦于高衙内,竟配合他将嫂嫂骗到自己家中由得外人欺凌,这是何等行径?莫说是在思想相对保守的古代,即便是在现当今,这样的做法都叫人极为不齿。随后事情败露,陆谦一头扎进太尉府,任凭林冲砸了陆家,堵在门前候他,他都不敢露面。

  未过多久,陆谦见高衙内思念林娘子以致郁郁寡欢,便向高衙内打包票,定要促成其心愿。此时的他胆子壮了,变本加厉地对林冲动了杀心。通过老都管牵线,他与富安献计高太尉,引林冲持刀入白虎节堂,若非孙佛儿中间斡旋,判了个“误入“,林冲就此休矣。后来林冲被判刺配,期间两次遇险,皆与这厮脱不了干系。若要论起,这位虞候办事甚是执着,就为了让高衙内勾得林氏,便一路从东京城追杀林冲至沧州,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被林冲发现,在草料场了结了他,也不知他一路追杀林冲能跑出多远。其恶毒心肠、狠辣手段令人心惊。

  为人卑下者,近之则不逊,远之则怨,是为小人也。从出场到死亡,陆谦的所作所为无一件事发于善心,有的只是唯唯诺诺的无耻嘴脸和蝇营狗苟构陷挚交的蛇蝎心肠。而他死前所说的:“不干小人事,太尉差遣,不敢不从。”毫无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慷慨豪气,着实让人厌恶。金圣叹批曰:“陆谦畜生,以情理论之,一刀岂足惜哉!”

  看罢了陆谦的心性,换一个角度来看看此人到底有多大能耐。金圣叹批陆谦的后半句提到“若以才情论之,真堪引而与之痛饮。”且说陆谦是为小人,却非浑浑噩噩、只争蝇头小利的小人。对于高衙内的荒诞要求,陆谦并非是迫于压力而不能,反倒是一口应承,颇有身先士卒的做派。可以看出,陆谦惦记着攀上太尉府这棵大树已然年深月久。这时想起文中不痛不痒地提及他的住处,就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内,依作者惜墨如金的笔锋,只怕绝非巧合。而最能体现陆谦心思缜密、才情横溢的事当属他一手导演的“宝刀计”。陆谦深知林冲嗜武,遂以卖刀诱之,从舞台、服装、演员到道具、台词的安排都无可挑剔,甚至还照顾到了插草标的扮相和砍价还价等细节,就连同行的鲁智深也未察得什么端倪。除却这些,单是大汉的卖词就可谓精妙绝伦:“不遇识者,屈沉了我这口宝刀!”,正好与林冲在樊楼说与陆谦那句:“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,不遇明主,屈沉在小人之下,受这般腌臜的气”前呼后应,直击林冲内心。还有前文提到,说陆谦是门下心腹,对于高衙内一事,陆谦却不自己禀明高俅,偏偏利用前来探视的老都管代言,可见他对于自己所处的立场是极为稳健慎重的,对于他控制不了的事,陆谦甘愿做一个听命办事的人,不去承担半点责任。

  说陆谦可恨,可恨在他并非泼皮无赖、市井闲杂,而是作为一个有体面的工作,有文化的人。为了一己私利卖友求荣,所行之事皆德行沦丧。论起害人伎俩,高衙内这种调戏妇人之举只能唤作小儿科,而高太尉纵在刚得势时也未有如他这般狠辣。试想这样的人一旦发迹上位,其所行势必更甚于高俅等佞臣。

  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,陆谦这类角色的出现又有着很强的必然性。书中最具代表性的奸臣便是高俅,身居正二品,竟是一市井泼皮出身。昏庸的政局给了这群投机者生存的土壤。堂堂大宋朝,按规矩和法度行事的无立锥之地,善于谗陷和巴结的却往往能窜出一头。这样看来,陆谦所选择的道路反倒成为多数的首选了。

  书中对于林冲与陆谦两个角色的塑造很是有趣,“冲”与“谦”两个字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相反的两种性格,林冲高大威武的仪表与陆谦白皮短挫的相貌更是形成对比,为人上更是走向了两个极端。然而回过头来想一下,如此迥异的两个人为何能够称兄道弟几十年呢?有一点很重要,那就是两人性格都有谨慎的、保守的、隐忍的一面。在通篇描写中,从未提及陆谦嫉妒林冲,他们二人也无个人恩怨。陆谦的所作所为其实仅仅是将林冲作了自己前程的踏脚石罢了。

  于是陆谦的升职记同时也是林冲的血泪史。这也让人联想到900年后的当今职场,又有多少人为了一己私利,心甘情愿地去做陆虞候呢。

  林、陆二人的恩怨最终在草料场得到了结。而诸事未竞,高俅依然高高在上,衙内未受惩刈,张教头及林氏
终未得善果。陆虞候到死也还是一个虞候,只得到了高俅的一张空头支票,只是逼反了一个林教头,为自己平添诸多冤孽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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